蓝色薇薇安

看我头像就知道我墙头有多冷
一不小心萌了冷西皮,所谓冷西皮就是,这个世上除了我大概不会再有别人萌了吧

【凌李凌】噩梦醒来

预警:OOC!OOC!OOC!私设如山!私设如山!私设如山!恐怖片第一铁律:永远不要单打独斗,落单的一般都容易被早早炮灰;恐怖片第二铁律:如是主角则可以不受第一铁律的限制。这章写得太糟心了,我都不忍心看,就当个过渡吧。

 

 

第七章

他又在奔跑了,不知从何处来,不知往何处去。

其实他不喜欢在梦里,在这个地方,似乎不是追逐,就是被追逐,他一点都不喜欢。

他气喘吁吁也无法停下脚步,仿佛只剩下了这一件事情可以做。他在一座废弃的大楼里,层层上行,永无止境。太阳变成灰黑色,不辨昼夜。

“愚人!”一个声音响起来,似乎来自墙角一只毛色杂乱的猫。

“愚人!”声音再度响起来,这次变成玻璃鱼缸里的热带鱼。

“愚人!”声音再度响起来,热带鱼跳出鱼缸变成一只灰色的老鼠。

“哈哈!你看你最后还是跟他们一样,”一个轻蔑的声音说,“一个蠢货。”

“最后你什么都无法改变。”他洋洋自得,“蠢得可爱。”

他太阳穴鼓起来,拼了命咬紧牙关像让自己停下来。

“最重要的是,你居然想让别人相信你可以改变现实,蠢得无药可救,不过倒是可以让我打发打发时间,就当瞧个乐子。”恶魔耸耸肩,表示浑不在意。

魔鬼无处不在,他是光,是影,是灰色的太阳,是污浊的空气。

他想逃离,但是每上一层都会回到同一个地方,他把每一层楼的房间都打开,看到的是一模一样的场景。

那困于枷锁中,遍体鳞伤,体无完肤的,原本如山茶花一般美好的生命。

他手忙脚乱地跑过去,探她的鼻息,一片冰冷死寂。

一片寂静中他清楚地听到一声冷笑,是一个清冷的声音,他呆住了。

在黑暗中,她蓦的睁大双眼,带着满面的血污,她坐立起来,冰冷的手指紧紧箍住他的面庞,捏得他发疼。

“我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你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么?”

 

 

我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你知道你什么在这里么?

李熏然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的同时几乎喘不上气,仿佛溺水之人。他试着平复了一下心跳,重重吐口气,看看四周,还是在原来的地方,只是天更黑了,风声灌耳,泥土的腥味越来越重。

他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这么睡着了。

突然有人的手指轻轻碰到了李熏然的手臂,温暖的皮肤相触,温度似可透过指尖直达跳动的脉搏。李熏然蓦地一回头,目光凌厉,像一只巡视领地时发现侵入者的豹子。

凌远一愣,收回手,说道:“是我。”

李熏然松口气,揉揉脸说:“是你。我睡着了。”他摸着走廊的墙壁站起来。

凌远点点头。

“睡多久了?”

凌远不能给他一个准确答案,在这个世界里他们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除了他们自己,其他的一切仿佛都停顿了,就像还剩一口气被冻在冰里的鱼。凌远努力地回想,然后含糊地说:“二十分钟多一点点吧,大概。”

凌远看着李熏然跳起来跺跺脚,在这里睡可不舒服,全身酸麻。

“我不放心,去看了看阿诚,”凌远对李熏然说,最后竟然无奈地笑,“他一直睡着,那样子怕是雷打都不醒,我进去他都不知道。”

李熏然听着,忍俊不禁,说道:“这孩子怎么这样能睡?”

凌远低声叹道:“贪睡吧,小孩子啊。”然后他下意识地用指尖搓了搓手机的边缘,李熏然看到了,他没说什么。

“有什么异常么?”

凌远摇摇头说:“没有。”

“没有其他人来?”

“没有。”

李熏然沉默了。

凌远此时在心里想,如果一直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一直出不去呢?

不知道。

他又抬头看了看李熏然,想起刚才他暴跳如雷的那一瞬间,那个被阿诚说成“他们很像”的小姐姐,他是希望她来呢,还是不来呢?

还是不知道。

凌远突然很烦躁,他今天说的不知道太多了,这不符合他办事的风格。凌远是院长,名医,教授,改革者,他镇定,果敢,坚持,雷厉风行,他使他管理的医院不分昼夜地高效运转,每一个细节都像环环相扣的齿轮一般稳妥,无休无止,永不停歇。他不允许他的下属回答不知道,也从不放任自己把不知道当成答案。遇山翻山,遇水淌水,山不就我另辟蹊径,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了,茫然,不解,无措,不知未来的命运。

凌远紧蹙眉头思考,眼角余光看到李熏然在盯着他看,遂问道:“怎么了?”

李熏然收回目光摇摇头,说:“没有,我在想阿诚一个人在那呆着不太好。”

凌远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点头道:“我们过去吧。”

李熏然回到416的时候,故意在开门时使了点劲儿,哐啷一声门板被推开。阿诚倒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连姿势都没有改变一下。

凌远皱眉快走几步上前,轻轻推他说:“阿诚,阿诚?”

阿诚犹在梦中,伸手挥了几下,嘴里嘟囔两声,转身又睡过去了。

凌远和李熏然都颇有些无可奈何地对视一眼。

“不会生病了吧?”李熏然有些担心,刚才要不是看阿诚勉强还有些反应,他已打算上手去翻他眼皮看他瞳孔以确定此人仍有呼吸。

凌远摸摸阿诚的额头,低声说:“不热呀,也不烧……”

李熏然探了探他的耳后,确实不热,当他的指尖无意中扫到阿诚紧扣的衣领后,李熏然突然顿住了,然后猛地把阿诚的后领往下翻,凌远还及阻止便已无法出声,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小块肌肤,梗得说不出话。

李熏然不由分说,当下解开阿诚扣得齐整的病号服,小小的身躯上深浅不一地遍布各种伤口的疤痕,新伤旧患的痕迹相互交错,看得出是痊愈已久,却仍是触目惊心。然而这曾经为痛苦与阴霾所笼罩的小孩子,此刻依然昏昏沉沉地一梦入黄粱,仿佛再也不知人间疾苦。

李熏然忍不住了去轻轻摇晃阿诚,焦急又心痛地喊他:“阿诚,阿诚,阿诚你快醒醒!”

阿诚换个方向侧过身子,半睁了眼睛嘴里嘟囔道:“……困,让我睡觉……”

李熏然还想再唤,凌远轻轻按下李熏然的手臂,低声劝道:“让他睡吧。”说罢退开两步,示意李熏然跟上。

李熏然跟上凌远脚步只是脸色仍然不大好,他问道:“怎么?”

“不对,有点奇怪。”凌远说道,“他可能不是我们儿科的病人。”

李熏然觉得不可思议,说:“你说什么?”

凌远语速和缓,显得极为镇定,他继续说道:“他那样的伤口,”他下意识地回看一眼阿诚,对方还沉浸在睡意里,“明显是遭受长期施暴和虐待的孩子,真有这样的病人,儿科的管床医生不可能不通报的。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说我们医院的儿科病区有过这样一个孩子,交班会上从来没人提过。”

李熏然拧着眉听了,然后谨慎地问一句:“一个都没有么,确定?”

凌远一口肯定:“确定,这个我敢保证。”

过了许久李熏然喃喃道:“会是谁呢……”

凌远正要开口说什么,只听耳边一阵异动,声音从卫生间传来,像是冬天瓷砖冷缩翘起来时和水泥剥离的声音。

两人脸色俱是一变,还未回神之际,又响起一声噼啪声。

李熏然大步走过去,他拉开卫生间的门,可能是空气里湿度大,他觉得那股铁锈腥气更浓了,好像粘稠的血液要裹在他身上。

李熏然有一瞬间屏住呼吸,但不是因为腥味儿,就在他面前,地面上的瓷砖已经有几片龟裂了,可是现在不是寒冬,李熏然当然知道。在李熏然还很小的时候,还和爸妈住在单位家属区的单元楼里,房子挺老,时间久了,地上铺的瓷砖会在某个冬日凛冽的清晨慢慢鼓成一个包,翘起,折断,碎裂,脱离水泥时会啪地发出一声脆响。

现在,是为什么呢,他不知道。

李熏然闭上眼睛深呼吸,再睁开时只有坚毅,没关系,来吧。

“啪!”又是一块瓷砖鼓涨破碎,李熏然低头去看,那裂痕就在自己脚下,那断裂的痕迹从脚下蜿蜒延伸至对面的那道墙壁,脚踩上去会咯吱咯吱响。李熏然慢慢踏出一步,脚步轻巧得像猫。

“李熏然!”凌远跟在后面,扶着门框急急喊他。

李熏然回头看他,竟然冲他微微一笑,说:“没事,我就看看。”

凌远还想拦他,李熏然又回头了,跟他说:“凌远,你别跟过来,去看着阿诚。”然后嘴角扯出一个带着抚慰意味的浅浅的笑,说道:“我看一眼就回去了。”

凌远一直紧绷的咬肌松弛下来,慢慢后退两步,看着李熏然一步一步向前走,不再回头。

“啪!”又碎了一块,碎裂的瓷砖片慢慢涨起又落下,仿佛苟延残喘的生物在吐着最后一口气,悠长缓慢。李熏然的脚步一顿,迟疑片刻后小心翼翼地跨过它。凌远看着他慢慢靠近对面那堵墙,没注意自己的手心都是汗。

李熏然的后背也都是汗,虽然这段路并不远,但是他现下觉得憋得难受,可能是卫生间腥味太重了,他想。

墙上有扇窗户,很老旧的式样,李熏然抬起手碰了碰插销,然后把它打开了,他甚至还稍稍朝外探了探头——事后他有点后悔,或许他不应该开这扇窗户,尽管凌远安慰说这变故和他开不开窗没有关系,该来的总会来的——电光火石之间,李熏然的脖子突然被窗外伸进来的一双枯骨嶙峋的手掐住,然后这手的主人就顺着窗户爬进来了,先是头,然后是躯干,双腿,一点一点像顺着洞穴游出的毒蛇,李熏然像是一瞬间被抽光了力气,喉咙里发出喑哑的喘气声,挣扎着想要掰开对方的手腕,却丁点儿力气使不出。

凌远站在李熏然身后,他越过李熏然看到了来人的样子——其实已经不算是人了,他的脸被一圈一圈的铁丝缠绕,那上面的倒刺深深扎进肉里,面目都是模糊不清的,唯有一双眼睛睁得很大,眼睛都是血丝,配着他过分瘦长的四肢,显得格外狰狞。他的身躯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青灰色的皮肤松弛地吊在肋骨上,他薄得像纸片人,但是却有着无穷无尽的力气,李熏然快被他掐得喘不上气了。这个时候,凌远反而极其冷静,他倒吸口气禁不住骂了句粗话,然后奔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照着纸片人的腿弯就是一脚,这一脚用了十成力气。被踢中的人先是发出一声嚎叫,接着阴森森地冷笑起来,然后嘴里轻蔑地嘲笑:“蠢货。”声音嘶哑得像喉咙里烘块炭。

李熏然愣住了,眼睛不可抑止地瞪得更大,呼吸为之一滞,下一秒,他更用力地挣扎起来,毫无章法地使着蛮力,像是想把这双手臂掰断下来才算甘心。

凌远拽着那双瘦长的胳膊使劲往外拉,劲儿使大了,脸都是红的,后来实在不行便咬着牙,摸到对方手腕上一个穴位的位置,下死力往下按,这一招居然见效了,禁锢着李熏然的力道稍减,凌远趁机拉着李熏然往自己身后拽。

“愚人!”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透着不屑一顾,他满不在意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眼睛睁得更大的,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像随时要滚出来的玻璃球。

李熏然剧烈地喘息着,突然那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的意识剧烈地颤动一下,然后开始有了影像,这影像和梦里的场景渐渐重合了。

“愚人!”

李熏然再也无法抑制地爆发出怒火,他怒吼一声:“你闭嘴!”说着就要冲上去,被凌远紧紧拉住了,李熏然的力气本就比凌远大,全力之下凌远几乎拉不住他,情急中只能从后面将他拦腰抱住,凌远紧紧扣着李熏然的腰和手臂,低沉的声音在李熏然耳边响起。

“李熏然,冷静,别冲动。”他说。

这个时候,他们听到了音乐声,远远的却又无比清晰地传来,甚至比之前他们听到调子的都要高亢有力,那是从护士站传来的,他们不止一次听过的乐曲。

这一次更短,响了不到二十秒就戛然而止,突如其来的静谧让气氛更加凝重了,凌远没法抑制那种背后发凉的感觉,他已经在脑海里想象出又有什么像人又不是人的东西渐渐朝他们爬过来了。就像冷水慢慢没顶,恐惧和绝望总是喜欢将人慢慢凌迟,新鲜的血肉总要一点点吞噬才好。凌远看一眼李熏然,发现他和自己一样额头沁出汗水,但是他们谁都没去管它。

但是这次没有怪物出现,却有一阵歌声飘过来,飘飘渺渺,断断续续,就像唱歌的人只是闲来无事随口哼上一段,它虚无又动人,像是从海波深处飘荡的海妖塞壬嘴里发出的。

凌远有些茫然地朝那个声音的方向掉转头,突然觉得小臂一阵发痛,他转回低头去看,李熏然正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手臂。

“凌远,你看。”李熏然声音低低的,他有点紧张,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地颤抖。

那个看起来不可一世的怪物就在这时突然倒下了,像是谁在用看不见的手给了他致命一击,他坍塌,萎缩,痛不可当,缩成一团在地上痛苦地哀嚎,双手用力地捶地,他脸上的铁丝像是有生命一样,越勒越紧,像缠树的藤条一样死死缠住他。最后,凌远和李熏然都听到了剧烈的皮肉与骨骼破裂的声音,当对面的生物头部血液和脑液混合着喷涌出来的时候,凌远和李熏然都忍不住偏过头闭上眼睛。再度睁开眼睛时,李熏然铁青着脸大口大口地喘气,汗水淋漓,凌远掰过他的脑袋,喊他:“李熏然,李熏然!”

凌远的声音低沉有力,李熏然渐渐找回了意识,他看着凌远的眼睛,眼神中慢慢恢复了光彩。凌远松开手,退后一步看他。

“好了,没事了,放心。”李熏然的声音里难得带了点疲惫,他转而恨恨地瞪那团模糊的血肉一眼,“这就完了?!”

凌远哭笑不得:“打上瘾了?你差点小命都搭上去知不知道?刚才多险啊!你还想跟人干一架?”

李熏然啧一声揉揉脖子,明显对自己的发挥不满意:“你好歹还踢了他一脚,这家伙什么玩意儿……你今天干的尽是警察的活儿,我都成摆设了。”

凌远嘴边泛起一丝苦笑,而他嘴角刚扯到一半,就突然想起什么,喊道:“坏了!阿诚!”说罢急匆匆回到外面的房间去。

房间里没有阿诚,他去哪儿了?

凌远心急如焚,李熏然不说话,把房屋各个角落迅速而仔细地扫视一遍,连衣柜都打开看了,没有阿诚。李熏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对凌远说:“他走不远的,我们一起出去找找。”

他们急匆匆地跑到过道上,李熏然每一间房间都进去看了,都是一样的,寂静,空荡,无人。就这样,整个过道他们还没走完一半,两个人已经出了一身汗。

“阿诚,阿诚!”凌远焦急地大喊。

就在他们的心落入谷底时,一个稚嫩清亮的声音响起了,是阿诚!

“我在这里!”阿诚兴奋地大喊,用力地对他们挥手,他站在他们对面,在这走廊的另一端,和他们隔着不长不短的一段路。

“回来!你回来!”凌远有点着急,他吼的声音很大,但是他的声音有一半被喧嚣的风声带走了,不知散落在何处,外面的风越来越急,厚厚的云层遮住天光,像是傍晚一样,稍远一点的人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正因这样,凌远喊起来愈发地吃力。

阿诚似乎觉得还挺有意思的,用尽力气喊回去:“小姐姐来了,找我玩呢!捉迷藏!她在找我,我要躲起来了!”

李熏然一惊,不由自主地问道:“阿诚,别跑!她在哪儿?”

阿诚开心地笑,仿佛在这里只是做一场有趣的游戏,他指了指他们来时的方向:“那儿!”说完咯咯地笑着转身跑了,小小的身影顿时遁入黑暗中不见。

凌远看着走廊尽头的阴影,仿佛野兽的张开的大口,内里愈发地焦急。李熏然果断地对凌远说:“你去把阿诚带回来,我去找她。”凌远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反应,李熏然朝原路跑回去了。

没办法,凌远咬着牙心想,得先把孩子找到。真是小的这样,大的还这样,一句话不说就喜欢乱跑。他微不可察地叹气,开始一步步向前走,走向那不远处的阴影去。

“阿诚!阿诚!是我!”凌远一步步前行,走得很慢很稳,他一声声呼唤,“阿诚,你先出来吧?先出来,好么?”

没有人回答他。

光线越来越弱了,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凌远有点后悔没把那把手电筒带上,但是,他不能放任一个孩子独自待在这里,于是他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或者他还是应该先折回去把手电筒带上……啊不过还有手机,对了!凌远摸了摸兜,正要把手机拿出来,一阵强光晃过来,刺得他举起手遮住眼睛。他闭着眼睛,嘴里说着:“阿诚别照了,把电筒收回去。”

一阵静默后,凌远听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那束光落在他脚边,摇摇晃晃,光照到的地方可以看见扬起的细小尘埃。

凌远放下手,快步走上前去,把掉在地上的手电筒拾起来,向走廊的更深处照了照,他再次喊道:“阿诚!”然后话音未落凌远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那是属于孩子的声音,咯咯地笑。

凌远心中一凛,想到最初看到的那个蓝色的衣角。他摸着墙壁,在走廊上一步一步朝尽头走去。

“阿诚,是不是你?”(其实他知道不是的。)

凌远在一扇门前停下,那个笑声又响起来了,短促清脆,仅仅一门之隔,仿佛邀请,仿佛捕获。

凌远从没那么紧张过,他咽下一口唾沫,手指用力地抓紧又放松,最终还是缓慢地推开门。他就站在门前,拿着手电筒谨慎地朝四周照了一圈,这儿看起来是一个小的会议室,或者办公室,屋子中央,几张方桌被拼凑成一个长条,长桌四周放了几张凳子,桌子后的墙上挂着一个小黑板。凌远审视着眼前的一切,过了一会,他特意把门推开至最大,然后拉过一张凳子紧紧将它靠墙顶住,不让这扇门合上。然后凌远向前一步,要走进房间去,就在他刚踏出第二步的时候,身后的那扇门瞬时被一股大力合上,原先顶住它的凳子被极大的推力冲撞出去,凌远甚至听到它撞到地上的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不是风,当然不会是风,凌远很明确这一点,虽然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事到如今,凌远反而安然下来了,凌远也有过惊慌失措的时候,尽管这种时候很少,但是每次短暂的害怕过后,他总是能让自己安静下来,他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对自己重复,不要慌,凌远,不要慌,你能做到,只是不要慌。凌远是一个坚韧冷静的人,只要他还能安静下来,就不会有什么事情能把他打败,除了他自己。

只是现在,凌远的眼神里带了些许茫然。为什么呢?你是谁呢?你想要什么?他尚且不明白,等待他的,会是恩典,抑或劫难。

凌远在黑暗中站立,宛如一颗孤独的树,他靠着长桌,手伸进口袋时下意识摸出那包烟,今天抽的已经太多了,凌远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抽出来。自从早先念初怀孕,他就已经把烟戒了,今天已经超量了。他突然想到,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韦天舒发现自己失踪没有,医院那里会不会有什么突发情况,不过真有事情金院长还是能顶一阵子……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李熏然,他一定比自己更着急吧,虽然这个小伙子已经够得上冷静沉着,毕竟他在那边有一个家……

家。

凌远又想到凌教授,他的心脏不好,老毛病了,要是知道自己失踪了不知道得多着急呢,可千万不要犯病了才好。要是自己有什么意外,他大概会是最难过的一个了。

“爸……”凌远在黑暗中放任了自己一时的脆弱,低语道。

同时,他的脆弱已经使他被其他的人所捕获了。凌远就着站立的姿势僵住了,一股凉气从脚面直扑上来,一双冰冷的小小的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太小了,凌远不用看也能猜到那是属于孩子的手,另外一双小手抱住了他的小腿,冰冷柔滑的触感即使隔着西装裤也能轻易感知到。这嬉闹般的举动却让凌远一下子惊得手中的手电筒落了地,他茫然无措地站着,一时之间想不到是应该怒斥一声还是害怕得发抖。

耳边响起银铃般的笑声,仿佛真的只是无知无邪的稚童在玩耍而已。

“你怎么才来呀,太慢啦!”

凌远浑身僵硬,他不知道他会面对什么,他只是想,你终于来了。

冥冥之中仿佛也有人对凌远说,你,终于来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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